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浙昆《十五貫》誕生記(連載二) “國風”擔綱《十五貫》

出處:宣傳部  文字:徐宏圖  編輯:管理員  時間:2022-02-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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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國風昆蘇劇團”擔綱演出改編本《十五貫》是曆史賦於它的重任,決非有人所說的“偶然”,而是昆曲“遇難獲救”的契機與必然。理由有三:

“國風”複蘇的大勢使然。1949年5月浙江解放,朱國梁領班的“國風蘇昆劇團”落地嘉善縣,有了紮根之地。1951年秋末,在嘉興地區舉辦的戲曲會演期間,為配合抗美援朝,劇團首先演出朱國梁據抗金故事改編的大戲《靖海怒潮》(又名《光榮之家》),飾金兀術的沈傳錕等名角廣受讚揚。接著又演出由周傳瑛導演的《漁家樂·端陽》,周傳錚擫笛,沈傳錕、周傳瑛、王傳淞、包傳鐸飾演四漁夫。字正腔圓的歌唱,惟妙惟肖的表演,使台下觀眾鴉雀無聲,曲終時報以熱烈的掌聲,得到在場領導的青眼相加,是年劇團於嘉興地區獲準登記。1953年1月,由周傳瑛改編的《牡丹亭》參加杭州市戲曲會演,再獲好評,本團獲準落戶杭州。是年秋,京劇名家唐韻笙來杭演出,他要求向昆劇觀摩學習,於是劇團組織了為唐演出的專場,所演全是昆劇折子戲,其中王傳淞主演的《下山》最為唐所讚賞,演出結束後,唐贈送大幅錦旗以示謝意。從此,昆劇在浙江開始複蘇。1954年7月,為紀念洪昇逝世二百五十周年,由張宗祥發起,田漢、洪深促成,鄒大憨執筆、周傳瑛執導、李榮圻司笛的《長生殿》排練上演。 9月,劇團赴上海參加華東地區戲曲觀摩大會演出,又獲好評。這是一個大膽嚐試的改編本,全劇采用《定情·賜盒》《進果》《鵲橋·密誓》《小宴·驚變》《罵賊》《埋玉》,以揭露封建統治者為追求享樂,不顧百姓的疾苦。是年,劇團改名“浙江國風昆蘇劇團”,屬民營公助性質,改“蘇昆”為“昆蘇”,是表示以演昆劇為主。1955年11月,在杭州東坡劇院舉行昆曲觀摩演出,又對參演劇目《長生殿》作了更大膽的改編,分別在《進果》後增加《舞盤》《傍訝》;在《密誓》後加《邊報》,刪《罵賊》,以突出以李、楊愛情悲劇的主線。除本劇外,還獻演了《牡丹亭》“鬧學”“遊園驚夢”,《連環記》“議劍”“獻劍”“小宴”,《西遊記》“借扇”,《尋親記》“茶坊”,《躍鯉記》“蘆林”,《呂蒙正》“評雪辨蹤”,《販馬記》“桂枝寫狀”等。其中《太白醉寫》《斷橋》等劇停演近二十年,俞振飛、朱傳茗、華傳浩、鄭傳鑒、方傳芸、汪傳鈐等應邀來杭同台演出,名聲大振。可見,《十五貫》正是在昆劇走向更大複蘇的背景下改編演出的。

二是“國風”及其前身長期演出《十五貫》經驗的結晶。早在清光緒十六年10月15、16日,大雅班於上海三雅園分別演出前、後本。前本為《義全》《別弟》《鄰疑》《得環》《摧花》《餌毒》《陷辟》《商贈》《歸家》《殺尤》《皋橋》《審問》《朝審》《男監》《宿山》《女監》等16出;後本為《批斬》《見都》《踏勘》《訪鼠》《測字》《義訴》《審豁》《謁師》《拜香》《刺繡》《訂婚》《雙圓》等12出,合計28出,不僅比原著多出兩出,且出目名稱除少數幾出外,其餘均作了改寫。民國十四年,經沈月泉、沈斌泉、吳義生、尤彩雲傳授,“傳”字輩於上海徐園演出時又作了較大的改刪,包括《商贈》《殺尤》《皋橋》《審問》《朝審》《宿廟》《男監》《女監》《判斬》《見都》《踏勘》《訪鼠》《測字》《審豁》等14出,號稱《全本十五貫》。1953年秋,國風蘇昆劇團在杭州“人民遊藝場”演出時,又作了刪改,刪去《宿廟》《女監》兩出,並安排了最佳的演出陣營:周傳瑛飾演況鍾,王傳淞飾婁阿鼠,龔祥甫飾熊友蘭,朱世藕飾熊友蕙,張世萼飾蘇戌娟,包傳鐸飾都爺,周傳錚飾尤葫蘆,蔣笑笑飾演陶複朱,取得頗好效果。此後,繼續邊改邊演,直至1955年11月黃源陪張駿祥於杭州勞動劇場觀看時,仍在不斷的完善之中。此劇使他們耳目一新,遂毅然做出取代《牡丹亭》的決策。這本不斷演出與完善的《全本十五貫》,正是1956年演出本據以改編的底本,連演出陣營也大部襲舊。可見新編《十五貫》成功演出,除了黃源、陸定一等領導的慧眼及時發現外,主要還是昆劇“傳”字輩藝人及其前輩長期演出與不斷實踐的結果。

三是貫徹“雙百”方針與“推陳出新”方針的結果。昆劇傳統劇目如何通過改編而獲得當代生命,這是一個長期存在的一個難題。早在1942年4月,毛澤東為延安平劇院成立題詞時,即提出了“推陳出新”的方針。1951年,在中國京劇院成立時,毛澤東再次重申並向全國提出“百花齊放,推陳出新”的方針。昆劇《十五貫》正是在這個方針的指引下取得成功並成為表率的,因此,它成功的意義遠超其本身。這次改編之所以成功,關鍵在於改編者善對原著。原著《雙熊夢》本來就是一本比較優秀的傳統劇目,曆來盛演昆劇舞台,直至“傳”字輩的藝人仍作為看家戲搬演,唯原著采取兩條線索頭緒較紊亂,場次也過於紛繁。針對這種情況,改編者對原著並沒有采取簡單的否定、剔除的粗暴做法,而是本著尊重、選擇、提煉的精神,從原著2卷26出中提煉為8場,刪去熊友蕙、侯三姑一條線,選擇熊友蘭、蘇戌娟一條線加以集中提煉,使之首尾貫穿,結構嚴謹。更重要的還在於該劇緊密聯係自“肅反”運動以來的現實,借況鍾在審查由審官過於執因主觀判斷而製造的熊、蘇冤案中,出於“人命關天”的責任感,通過實地訪查,終於捕獲真凶,昭雪冤屈的劇情予以諷喻與批判,宣傳堅持實事求是、反對主觀主義與官僚主義作風的思想,引起觀眾強烈的共鳴,這才收到了轟動的效益。

《十五貫》的成功使昆劇這個劇種從“被壓抑”中被解救了出來。《人民日報》“5.18”社論對此評論說:“我們看到的,是為數不少的現代過於執們的‘察言觀色’和‘揣摩猜測’。他們隻憑少數人的興趣和口味……就信筆一揮,這一揮不打緊,一個具有悠久曆史的劇種在解放後就壓了好幾年。”這裏所謂“曆史悠久的劇種”顯然就是指昆劇。(待續)

(作者係我校退休研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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